同名作品改编电视剧收视火热，徐则臣说——“写来写去，就是写自己的童年和故乡”

3月3日，电视剧《北上》在央视一套黄金档和爱奇艺同步开播，酷云实时收视率峰值达3.5367%，中国视听大数据（CVB）黄金时段电视剧收视率达3.929%，位居第一。这部年度现实主义大剧，因原著作者徐则臣是我市东海人，激起家乡热议。

作为江苏第四位斩获茅盾文学奖的文学大家，徐则臣被誉为中国“70后作家的光荣”。时下，他虽生活在北京，但对家乡时常挂念。在写《北上》的过程中，他不仅探查了长江、黄河、运河的水利和运输情况，也搜集了很多有关海运的素材。他说：“童年和故乡给我提供了所有写作母题。写来写去，就是写自己的童年，写自己的故乡。”

有关故乡

位于东海县青湖镇的尚庄村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，被雨水侵蚀过的红砖墙、随处可见的柴火垛子、村道上漫步的鸡鸭、空气中时不时飘来的牛粪味，以及枯树林边横纵不平、攒满树叶的土坡等，都还保持着诸多旧时代光晕。正是这里，孕育了一位文学大家。

《新华每日电讯》曾发表过一篇题为《徐则臣：“回到故乡”是另一种意义的“到世界去”》的报道，清晰记录了徐则臣眼中这座“离镇上十里，离县城四十里”的故乡。“那个时候农村的条件很差，尤其到冬天，一直想洗热水澡，但是农村没有大澡堂，只有简陋的洗澡帐。我爸跟我说，你只要能考上好学校，我就带你到县城去洗澡。所以我想象一个大城市，一个重要的标配必须有一个大澡堂。这是我小时候生活的一个大概的物质环境。”

尚庄村党支部书记魏守志比徐则臣大上20多岁，厚厚的眉毛下面，是一双慈祥的眼睛，用他的话说：“我是看着则臣长大的。”在他印象中，年少时的徐则臣性格内向，不爱说话，但爱学习，爱看书；夏天喜欢戴草帽，冬天喜欢戴棉帽，平时就是父亲骑车载着他出门。

因为内向少语，徐则臣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是跟大自然、跟动物在一块，还放了很多年牛，所以小说里会有河流、庄稼，有植物、动物。“我在写这些意象时，没有任何障碍，会感觉到整个作品是湿润的，有弹性的，比较饱满，充满了水的气息。”他曾如此说道。

尚庄村水资源的确很多，在他家屋后就是一条河，往北走50米是一条河，再往北一两百米又是一条河。每次给旁人介绍故乡时，他不说东西南北，而是说在哪两条河之间。河流给他的想象世界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坐标，所以才会写运河、写《北上》。

有关青春

《北上》第一集里有一段画面，几个小主人公一起将抱来的西瓜丢进运河里，随着浪花溅起，他们也不约而同跳进水中，荡漾开的是银铃般的笑声。这一幕，正倒映着徐则臣的青葱时代。他曾说：“幼时在河里嬉戏，几个小孩上船，解开绳子漂到河中间打架玩耍，打不过就一脚把人踹到河里。”这条河，就是石安河。

20世纪90年代初，徐则臣到镇中学读初中，校门前就是石安河。在他的记忆中，河水深，水流急，冬日不结冰，反而水汽氤氲，每天早上一溜人蹲在河边刷牙洗脸，很是壮观。其实，石安河是一条人工河，于1965年开挖，1974年6月竣工。如今的它，或许是因为冬季枯水期未过，或是魏守志所言，“正在清淤，所以水位比较低”。

运河对岸就是青湖中学，徐则臣上学那会，每天必经之路就是“青湖中学桥”——如今这座桥还在，但已破旧不堪。董辉是徐则臣上初三时的同学，也是同桌，站在桥上，他思绪万千，“我跟则臣得有30多年没见了，但还记得很多事。”他说，他们一起在河里洗过澡，也闹过矛盾，画过“三八线”，但印象最深的是，“他喜欢看书，作文写得好。”

如今，学校已改建过多次，却保留了他们当年的老校门和老教室，走过一段长廊，抬头便可见一处门楼，上面嵌着一颗红五角星，一串漆面大字“东海县青湖初级中学”置于五角星下，充满浓郁时代感。穿过“老校门”，就是一座呈“工”字形布局的砖瓦房。董辉指着一座教室的木门说：“我们俩当时就在靠近门的位置坐着。”2023年，这座建筑被东海县列为县级历史建筑。

原著中，徐则臣以一段百年前的运河边互助，引出一连串有关“传承”的故事，而石安河畔的学校里，学子意气风发，老树发出新芽，似与原著的精神旨趣形成某种呼应。

有关文学

东海县和平社区工作者李慧聪对剧版《北上》有着莫名亲切感和自豪感：“电视剧前两集码头的长镜头，让我想起了在县文化馆读到的徐则臣手稿……”

相较于李慧聪，酷爱文学的赵鑫军感触更多——作为东海县科教创业园区管委会主任、青湖中学曾经的校长，2019年，他就主导参与在园区内搭建了徐则臣工作室，里面摆满了徐则臣的作品、历史照片等，“初衷是为徐则臣与家乡文学爱好者搭建沟通交流的平台，为他助力我们本土文学创作提供一个基地。同时也是家乡人为他出的一份力。”

“年轻时那些愿望、梦想、斗志落实了后，可能需要的是另外一种内心的平静和安妥，我突然发现故乡变得更重要了。”这些年，徐则臣每年都会回到家乡，“以前就想在家待着，但现在只要一回去，就会四处出击，带着录音笔。”他说，他会有意识地见不同层次、职业、年龄的人，把他感兴趣的题材记录下来。去年，他就以“东海水晶”为题材，创作一部叫作《紫晶洞》的短篇小说，并发表在《北京文学》2024年第5期。

“运河从来不是地理概念，而是流动的时间载体。”如徐则臣所言，千年大运河，见证传承中突破，坚守中新生。2021年，我市正式纳入江苏省大运河文化带和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工作体系。作为运河支道，盐河两岸孕育的徐福东渡传说、海州五大宫调、淮盐生产技艺等，也成为连云港大运河（淮盐）文化带的现实文化基础和文化基因。

一条河，从故乡流向远方；一部小说，从历史抵达当下。徐则臣用文字打捞运河记忆，故乡人用故事打捞他的青春。石安河的浪花，仍奔涌在《北上》的篇章里。